#一点酸和一点甜
#并不打算特别渲染仁希的部分。
Mission 14
伏见不是第一天知道玩滑板会受伤。
之前八田突发奇想要实验“飞檐走壁”。他必须先借着U场冲到相当高的速度，才能保证足够的离心力使人不至于从弧面的桶壁上掉下来。一开始掌握不好要领和速度的极限点，八田几乎每次都在高速的内旋中直接摔进下方的垫子里，如此反复多次的结果就是髋骨透过短裤渗出血迹来。
伏见从旁观看录像的过程中，一言不发。比起担忧八田会受伤这回事，让美咲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更重要——
最后真的成功的从90°垂直的侧壁上滑下来的时候，八田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。
——但也不能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吧！这个笨蛋！
八田没有自己的经纪人，所以大赛组委会官方的负责人之一亲自到中心来见伏见，向他说明了事故发生的始末，表达了万分遗憾。一个侧旋的动作，硬是被八田提升难度变成了后翻360——也幸亏比赛规定运动员都必须佩戴护具，不然从高达4.3米的场地边缘直接摔落，不会死也有可能摔到脊椎损伤的程度。那样八田和他的职业运动生涯，就只能遗憾告别了。
手术室的灯还亮着。负责人走后，伏见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待。过了一会儿忽然低头自嘲的轻笑了一下。
那个男人到死都不愿意迈入一步的医疗中心，如今却在一阵心慌中就这么莽撞的冲了进来。伏见回想着快要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过去，因为无法忍耐导致最终选择离开的国中生活，如今看来都变得模糊不清——但他一段时间以前还会感到那个男人的印迹仍顽固的留在自己身上，使他与其他任何人之间都隔着无形的距离。
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这一点的人，也是让他不自觉一再做出让步的家伙。
躺在手术室里的家伙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，医生走出来，告诉他已经用夹板和石膏将八田的伤腿固定好了，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。八田被推着从里面送出来的时候，身上其他地方的擦伤瘀伤也被护士处理好了，估计是一开始痛得厉害，嘴唇泛白，人却是精神的，眼神明亮，喊他名字，又朝他咧嘴笑，一不小心又扯到了脸颊上的一点淤青，疼得龇牙咧嘴的。
“别笑了。”伏见颇为无奈，“蠢死了。”
八田被送到病房，护士将他的伤腿吊在空中，虽然是坐靠在床头，但这下看上去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了。
“会疼吗？”
“……估计过一会儿就要疼了。”
没见过八田说话这么憋屈，照顾着脸上的伤，嘴都张得有限，再不能像往常一样手舞足蹈的往伏见身上扑。伏见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看着他，没忍住恶声恶气地说：
“你在想什么呢……要真摔死在U场上，别指望我会给你收尸。”
八田听他这样说却不吭声，笑得特别得瑟。
“倒正好，也不用参加比赛了。”
正好什么，明显又是伏见在讽刺对方之前的纠结。
八田还是笑。
“……笑什么？”
“猿比古其实是个超——级温柔的人呐。”
伏见不自在的扭过脸：
“……无聊。”
“嘶——已经开始感觉疼了……”八田忽然整个人缩了一下，眉头蹙起一点，嘴唇更惨白了。医生也说，麻药刚过的这一阵子最难熬，要做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会度过的比较快。伏见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招，只好又掏出终端给对方玩游戏。
“这次又有新的游戏要测试了吗？别看我这样，两只手还是很好使的哈！”
伏见总是用测试这种借口，给八田试玩各种不同的游戏，来判断他的喜好。所以八田也习惯了伏见一掏出终端，就是需要他帮忙做什么游戏测试。不过这一回却不一样。
“不……只是……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，“玩游戏会比较不容易注意到疼。”
八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。
伏见又立刻补充了一句：“其实以前也……没什么要测试的游戏。”
八田的眼睛瞪大了，“啊……”
他发出了一个说不清意味的音节。
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了片刻。
说了吧。就直接说出来吧。对美咲说“我喜欢你”。对他说和他在一起。
伏见每次脑袋里盘旋着这个念头的下一秒，往往都会用尽全力把这个冲动推开。
可他舍不得。
要是说了之后八田就这样从眼前溜走了要怎么办。能让他动摇至此的人，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，二十年来就只有这么一个。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了。
所以他宁可把这个面临审判的时刻拖得更久一些，好牢牢的占有对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。八田的朋友那么多，少了他还会有其他人，但是如果八田走了，他要去哪找另外一个？
“饿吗？”伏见开口打破了沉寂，他将终端解锁搁到八田手边，“终端先留你这里，我去买午饭。”
接着就像逃跑一样走出病房。
——虽然并不知道在努力的逃开什么。
留下来的八田盯着门板看了很久。困惑和猜测的神情几乎同时出现在脸上。他拿起伏见的终端，却没有打开游戏，而是无意识的翻来翻去，在这中间似乎不小心碰到了哪个图标。
这些是……？
这张……是之前实验的时候在练习的照片、这张是坐在伏见家的沙发上画画的照片、这张是……在公园和初中生一起的照片……八田飞快的翻着，从无数张眼前滑过的照片中辩认出自己，一直翻到底部——
是那天他们在HOMRA的时候，他在台上表演的照片。
——炫目的灯光下，他在混音台旁激动地把外套甩飞的一幕
八田的手指紧紧扣着伏见的终端，惊讶和其他别的情绪一起像起泡的酒液一样喷涌出来。
他紧盯着那张照片里笑得灿烂的自己的脸，几乎可以感觉到拍照的人按下快门那一瞬间的感情，脑子里不停地想着——
原来在猿比古的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吗？
他是……以这样的心情在对待他吗？
伏见拎着保温盒回来的时候，很远就听见病房里的热闹。他在进门前，透过门上的玻璃，看到八田的那群以“镰本”为首的朋友们聚集在床边说笑，推门的手有些迟疑——他潜意识里回避着与他们正面接触。
于是伏见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来，旁听着里面对话。大多都是关于公园的近况和小店的生意，夹杂着对最近游戏以及电影动漫之类的评论。八田在其中的声音非常容易辨认，伏见背靠墙，放松的听着，直到一个话题，使他整个人紧绷起来：
“喂，问你们，如果一个人，会在你注意不注意的时候拍你的照片……我不是说我哦！……的话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八田哥你这是被人暗恋了吗？”
“噗哈哈！你不说我还以为八田哥是被人监视了呢……跟踪狂什么的……”
“你们认真一点行不行！我可是很郑重的在问问题啊可恶！”
“应该是……很喜欢你吧。八田哥你认识那个人吗？”
“我不是说了不是我本人了嘛！你们这些猪头！算了！不问了！你们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！”
“……”
这个话题很快就被翻过篇了。直到一群人打算走的时候，就听八田忽然又问了一次：
“喂镰本，真的是‘喜欢’的意思吗？”
“什么？啊……大概是吧……如果是我的话，喜欢对方，也会想要多留存一些和对方的记忆吧？”
“哦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八田的声音里辨认不出喜怒，“唉你们都滚吧！不知道猿比古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……要饿死了……”
伏见等着一群人走远了，才缓缓起身。
也许那些照片总有一天会被对方发现，拍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觉悟——然而他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早的一天。
美咲知道了以后，会怎么回应这份感情呢——他真是完全无法预测，自然……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。
干脆在对方提到之前，还是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。
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，伏见才又回到了病房。走的时候还雪白的石膏和绷带，如今已经被艺术涂鸦成了色彩斑斓的样子。
“你回来了！”八田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，开心的和他打招呼。
“镰本他们来过了？”他一边将便当盒放在床头，一边随口问着。
“嗯——超级烦人啊他们，全都跑来嘲笑我。不过也是关心的一种吧。午餐吃什么？哇……好香。”八田立刻被食盒中逸出的香味吸引了。
“排骨饭。”因为盒子保温的缘故还保存着热度，伏见拉过餐桌，把餐盒放到八田眼前，又递给他一双筷子。原本这些事情通常都是八田一直在做，如今角色忽然调换过来了，伏见倒还好，八田反倒有些不适应，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久。
饭盒底部还是有点烫，伏见吹着通红的手指，将盒子先丢到床头柜上晾着，扭过头才发现八田愣着看他，也不吃东西，有反他平常对食物的热忱。
“怎么？不好吃么？我没有尝过……所以不知道这家做的如何。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胶原蛋白和钙质，估计还是吃排骨会比较有效。”
“哦……”
两个人的角色真的完全调换过来了。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伏见反而成了负责解释的那个，而平时总是吵吵闹闹的八田，这下却异常的安静了下来。
伏见盯着八田的发旋看，卷翘的橘色头发虽然乱糟糟的却总是很有活力，此刻却因为心事低落而耷拉下来。
啧。再糟也不过如此了。
“你什么也不用说。如果你不想说的话——”
伏见开始试图让对方忘记这个意外得知的事实，却忽然讨厌起自己非常不擅长表达的这件事。
“我是说……你明白的。你可以忘记这件事。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。不用特地去改变什么……我什么也不需要。”
“我觉得现在这样，就够了。”
他最后又强调了一下。
TBC
原本觉得在15就可以结束的这个故事……不小心被我拖长了一点……情节也和提纲有些不一样了ORZ 我的控文力啊……
补充说明一下，用滑板飞檐走壁这事是大神TonyHawk曾经试验过的，有兴趣可以去搜个视频（我记得好像是在腾讯上），戴着护具也摔得挺狠的。至于正规U场是个什么级别，以及后翻360是个什么状态，可以戳视频→对视频就是我看一下~慢放超帅。不过要小心流量哦w
还是突然再想啰嗦一句。八田的那个摔其实不是因为他做不到，而是因为在腾空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强行要提高技巧难度，就出现了危险。